樱柠无力的将镜子放下,,像个无助的孩童般,低头喃喃自语,“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珀崇看着她表情一点一点的变化,他心如刀割;他完全能感受到樱柠的压抑与无处发洩的愤怒。
他像是在兽笼里挣扎的野兽,他还能逃出这个笼子吗?一路腥风血雨,坎坎坷坷,只有樱柠才是他唯一的牵绊。
说到底田妃过来就是想要折磨她,又怎会轻易让她躲过。
樱柠一番“好言相劝”让田妃脸色乍青乍白,却无从反驳,转眼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金色项链,其中还镶着一颗琉璃般形状不规则的发光体。
田妃哂然一笑,樱柠这番话正好对了她胃口,“这宫中等级森严,若是不责罚本宫日后如何服众?再者暮雪妹妹也想让人说你恃宠而骄吧?”
“姐姐,拿着别客气。”
一将功成万骨枯,在他脚底下踩着的都是白骨堆砌出来的堡垒。
额头还没有消肿,凸起了好大一块青紫色,上头两条狰狞的疤痕还没来得及结巴,虽然五官未变,可她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看起来就像个被毁容的大头外星人的形象。
“不丑!一点都不丑!”珀崇语气笃定,并爱怜轻抚她的后背。
刚出殿门没多久,便遇到了成群结队的妃子,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,见到樱柠更是摆出了千百张面孔,问题不断。
“拿镜子给我!”樱柠猛然想起受伤后还未仔细看到自己的脸,珀崇见她情绪激动,连忙安抚,“无碍,很快就会恢复。”
樱柠一早起床便吃了大碗的翡翠鲜虾饺,继而自己动手剪了个娃娃头遮挡额头上的伤疤,大半个月没有出门了,看着窗外投射的阳光便有了想出去活动的冲动,荻花自然是乐意相陪。
“怎么了?心不在焉的。”珀崇看着她额头上的伤,心疼得低头吻了吻她的伤口。
“小麻雀已经死了,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。”将樱柠揽入怀中,他感觉到了一丝牴触的情绪。
冬至这天,一轮暖日悬与天空,给厚厚的白雪镀上一层淡淡的银沙。
……
“妹妹的脖子上的项链是皇上送的?”
樱柠知道慕容珀崇为什么要这样做,可这杀鸡儆猴的事却因她而起;她也知道自己伤会慢慢好起来,只是会留下两条丑陋的疤痕,或许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……
“早前皇上有令,妹妹生病禁止任何人探视,今日听各位姐妹说妹妹病癒,本宫特来探望。”田妃仰着下巴,姿态依旧高人一等。
“听说妹妹最近身体不适,姐妹不敢贸然打扰,冬至过后巩灵宫再添新人,能为妹妹添添喜气。”
可是那些死去的人,却再也回不来了……
这日天宫里四处都瀰漫着饺子的气息,宫人们端着玉瓷大碗,摆放其中的是热气腾腾的饺子,她们会依照宫中妃子品级将这些饺子分别派下去。
田妃自然是欣然应允。结果一转身,樱柠给她拿了模样极其普通的手镯,田妃嫌弃了啐了一声,“妹妹好大方呀。”
伤会好,人会老,爱会少……一切都在改变。
……
樱柠咪咪一笑,“姐姐要是喜欢送姐姐一条如何。”
田妃见过无数珍宝,可就未见过水晶,琉璃珠子倒是见过不少,却没有这般绚丽光彩的,当下看到便有几分稀奇。
“娘娘说得有理,只是臣妾还未痊癒,这一番下来只怕费了皇上多日的细心照料与特意赏赐的药膏。”樱柠神情谦和,没有丝毫挑衅的意味;越发如此,越是让田妃上火。
“这么说来暮雪妹妹是要拿皇上来压我?”田妃脸一僵,看着樱柠的眼神有着赤裸裸狠意。
“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?”樱柠眼眶一热,赫然有泪珠落下。她并不是在悲悯自己,而是心疼慕容珀崇。
“我知道,你将他们全杀了……”樱柠淡淡的语气里透这丝丝悲凉。珀崇无语,只得将她搂得更紧,生怕她转眼消失不见。
*
“我要镜子!”樱柠瞪着双眼,耐心尽失。珀崇无法,只得取来镜子给她。
微微的凉意从额头上的伤口处蔓延开来,樱柠嗅到了薄荷的气息,缓缓睁开双眼,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着急慕容珀崇。
樱柠不慌不忙的解释,“臣妾觉无此意,姐姐,臣妾完全是为你好,朝廷上的事,想必姐姐定是有所耳闻,这种紧张时期,我们后宫这些姐妹们实在不应该再给皇上增添烦心事了,若真是惹怒皇上,首当其冲的必定是姐姐你呀。”
那晚上慕容珀崇下令一共诛杀了宫女、太监,护卫近五十余人。
樱柠点点头,浮夸道:“汲天地之精华,镀纯金,就是这么奢华。”
“今晚的贺冬宴妹妹会出席吗?听说胡国也派了朝臣前来祝贺呢,妹妹来不了的话当真是可惜了。”
一番虚伪寒暄着实让樱柠提不起劲来,匆匆回了宫,不到一炷香时间田妃居然到访了。揉揉眉心,樱柠强打精神出去接见。
田妃接过手镯拂袖而去,出了巩灵宫转身就让奴才丢进了巷角。
“这是胡国的玉雪软膏,能快速癒合伤口消除疤痕,很快你就能恢复从前的模样了。”珀崇温柔的语气让樱柠沉醉。
“本应是臣妾前去问安姐姐,不想姐姐却先行来探望臣妾;是臣妾失了礼,还望姐姐海涵。”
“一切与你无关,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,我也会寻机下手……我并不奢望你能理解,只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……”
“什么?”田妃完全听不懂她在嘟囔什么。
注视他良久,樱柠忽然不敢开口质问……